#01

一边挨骂，一边赚钱

从7.4降到6.4，从10亿到30亿，《消失的她》评分降了，票房爆了。

(相关资料图)

这种“口碑下滑，票房猛涨”的事儿，再次出现在陈思诚的电影上。

简单介绍一下影片的故事：

男主何非（朱一龙饰）在妻子李木子失踪后的一天醒来，发现床边躺着一个陌生的女人（文咏珊饰），女人坚称自己就是李木子，身边所有人都为她作证。为了拆穿假妻子的身份，何非聘用律师陈麦（倪妮饰），一同踏上揭示真相的道路。

然而随着案件进展，一个更大的阴谋浮出水面。原来李木子的失踪，是何非自导自演的一场杀妻计划，目的是夺取妻子的巨额财产。陈麦的真实身份也不是律师，而是李木子最好的闺蜜，她配合何非调查案件真正的目的，就是找到已被杀害的李木子，将何非绳之以法。

看到这里，你可能有种熟悉的感觉。

是的，影片的故事原型，就是2019年著名的“泰国孕妇坠崖案”——怀孕3个月的女子王媛媛，在泰国一公园被丈夫从从34米高的悬崖狠心推下。

而悬疑推理，很像一部早期的俄罗斯电影《为单身汉设下的陷阱》。

珠玉在前，也非原创，却不影响《消失的她》成功，上映半个多月，票房已超30亿。

喜欢它的人，说这是国产悬疑天花板。

这些人大多在二三四线城市，不是资深悬疑爱好者，对推理本身也没有太高的要求。

在他们看来，影片关注现实，全程高能，反转不断，刺激感十足。

一项数据显示，《消失的她》上映前10天，在二线城市的票房，是一线城市的两倍多。

但与此同时，大量批判的声音也来了。

不喜欢的人，骂陈思诚是在侮辱观众的智商，并直言陈思诚搞坏了中国悬疑推理电影。

这些人大多来自一线、准一线城市，有一定的悬疑阅片量，对推理也有要求。

他们吐槽剧情，说陈思诚就是个“缝合怪”，故事不需要动脑子就能猜到结局。

他们吐槽审美，骂陈思诚滥用音效，审美低级：当女主躺在海底，推起张碧晨唱的《笼》，我就知道那一刻‘该煽情了’。”

他们吐槽最多的，是价值观——表面拍女性互助，本质是男性凝视。

比如结尾，表面在阻止女生恋爱脑，本质还是暴露了“男本位繁殖癌思想，老婆想杀就杀，有了孩子就母凭子贵，渣男就能回头是岸。”

小镇影迷的蜜糖，大城市观众的砒霜。

但无论是夸还是骂，都印证了同一件事儿：

陈思诚懂中国大多数的观众。

看看《消失的她》涉及的话题：东南亚、杀妻、恋爱脑、凤凰男，girls help girls，随便拎一个出来，都是近两年甚至近几个月的热点话题。

短视频平台的热度证明了这一点，电影上映仅一周，就有1300多个相关话题霸榜热搜，数量是同期电影的10多倍。

你可以说陈思诚精明、投机、鸡贼、没有追求，但你不能说他不懂观众。

#02

陈思诚总能知道

观众要什么

陈思诚最初被观众认识，是2006年的《士兵突击》。他饰演的士兵成才，能力拔尖，为人却圆滑、世故，现实。

观众对成才的讨厌，证明了陈思诚作为演员的成功。

但陈思诚的才华和野心，远不止于此。

他导演的第一部电视剧《北京爱情故事》，就说明了这一点。

2010年，对80后是特殊的一年，这一年，第一批80后正式30岁。

以80后为题材的影视剧，如雨后春笋般出现，从2007年的《奋斗》，到《蜗居》、《裸婚时代》，再到2012年的《北京爱情故事》，不断讲述着80后的爱情和面包，理想与现实。

当时有个著名的事件，是一个叫马诺的《非诚勿扰》女嘉宾，说了一句“宁在宝马上哭、也不愿坐自行车笑”，引起了巨大反响。

看过《北京爱情故事》的人就知道，这和剧中杨幂饰演的“拜金女”杨紫曦秉持的观念，几乎一模一样。

在物质和理想之间的挣扎，是当时一代人的现实缩影。

男生的代表，则是《北爱》中张译饰演的石小猛。

面对爱情和面包的取舍，石小猛那段经典的台词，至今还在网上刷屏：

“你什么都不想要，连梦都可以没有。因为你是女人，只要嫁一个男人就什么都有了。可是我是男人，男人必须成功。他要是不成功的话，没钱，没房，没车。只会被别人看不起。最后被你们这些女人无情地抛弃。”

这句在今天看来极其自以为是，又不尊重女性的台词，当初戳中了无数80后男人的心。

其实，回看《北京爱情故事》，类似的台词和观念还有很多，你会发现里面充斥着陈思诚的自恋与油腻，和对女性的刻板印象。

但为什么当初《北爱》会那么火？

正是因为陈思诚精准嗅到了时代的情绪。

而这只是开始。

靠着《北爱》的热度，陈思诚趁热打铁，2014年拍了同名电影，把几段爱情故事拼接一下，投资3800万，票房4亿。

他毫不避讳：“我不否认决定要做电影《北爱》本身带了些商业上投机的考虑。”

●电影《北京爱情故事》

等到《唐人街探案》，这种投机和精明更加明显。

《唐探1》，走的是标准的本格推理路线，投资8000万，票房8亿。

按说续集只要延续这个风格，票房就有保障。

但陈思诚不这么想，他觉得本格推理票房天花板有限。

毕竟，推理谜太少了，喜剧则人人都爱看。

于是他在后两部大调整，不断弱化推理，增强喜剧效果。

结果完全如他所料，《唐探2》票房33亿，《唐探3》票房45亿。

我印象最深的，是《唐探3》，原定于2020年春节上映，却因为疫情推迟到了2021年2月。

其实，无论是被当成“僵尸”的女护士在电梯里被暴打，还是“36D”、“好胸”等低俗笑料，《唐探3》是三部里骂声最多的。

●电影《唐人街探案3》

但绝大多数观众，都会被结尾迈克杰克逊的那首《Heal the world》感动。

陈思诚花了100万美元买下这首歌的版权，原本是为了贴合影片涉及的战争遗孤，表现爱与和平的主题。

我们不清楚陈思诚对电影上映时间的考量。

但当全世界刚刚经历疫情的阵痛，人们听到迈克·杰克逊这首歌，明显比上一年有了更特殊的意味。观众从中感受到的，早已不再局限于电影本身，而是无数和自己一样的普通人对未来的希望。

毕竟，大家太需要一些温暖向上的情绪了。而陈思诚恰恰在这时候，给了人们这样的感受。

这种煽情的手法高级还是低级？对陈思诚来说或许不重要，重要的是，掏钱走进影院的观众在关心什么，需要什么。

情绪向来最能引发共鸣。

正如他拍的悬疑片，从来都不是拍给那些资深推理谜的，他的姿态，永远只比普通的观众高一点点，但也仅限一点点。

推理、故事、价值观，重要；但话题、情绪，更重要。

#03

没有谁比谁更高级

对陈思诚，网上有一句很准确的评价：

别高估他的人品，但也别低估他的能力。

他对婚姻和感情的奇葩发言，在和佟丽娅的婚姻出轨，被骂句“渣男”一点儿不冤。

但从在电影市场的影响力来看，陈思诚无疑是一个成功的商业片导演。

某种程度上，正是《消失的她》，让疫情后萎靡不振的电影市场活了过来。陈思诚前几年培养的新人导演，也都在后来拍出了优秀的悬疑电影，柯汶利和戴墨拍了《误杀》1和2，来牧宽拍了《回廊亭》。

●电影《误杀》

不喜欢陈思诚电影的人，永远都在骂他低级的审美，而喜欢他电影的人，一如既往在掏钱走进影院。

陈思诚电影成功的原因，或许就在于此——回归到电影作为一种“娱乐”的本质。

这对那些被生活压得喘不过气的人们，何尝不是一种价值。

至少，这种“价值”不应该被人嘲笑。

比如在《消失的她》下面有这样一些评论：

“《消失的她》拿观众当傻子”“就是给智商低的人看的”“哈哈哈哈哈哈哈，中国普通大众真的很好糊弄”

看上去，这是在骂陈思诚。

但作为觉得《消失的她》还不错的观众，我却有种被冒犯的感觉，仿佛这些评论的人，在指着鼻子告诉我：你觉得陈思诚的电影好啊，那你真是太low了。

似乎，骂陈思诚已经成了彰显自己审美优越感的默认方式。

但正如一位网友所说：“这种批评的盲视和自恋程度不比陈思诚本人低。”

其实，这样的情形有过太多次，掏钱的人，看了电影觉得还不错，却总被人高高在上地指责：人傻钱多，好糊弄。

陈思诚会不会搞坏中国悬疑电影我们不知道，但那些觉得自己审美在线别人就是又土又low的优越感，一定会伤害普通观众的情感。

优秀的艺术，从来不会凌驾于大众的审美水平之上。

没有谁比谁更高级，更没有谁有资格鄙视别人的俗气。

郭德纲说过：花八个亿拍的电影还不如耍猴好看。我们当然希望用心的作品被人欣赏，但对耍猴这种快乐的追求，也不应该被鄙视。

在一些资深悬疑推理迷的评论中，反复出现这样的一些词汇：叙事、结构、线性、层次、转场、音效······

也许站在创作者的角度，这些评论是有道理的，但平心而论，谁愿意花钱去影院上一堂创作课呢？

一部电影票房的成功，归根到底，是普通观众一张一张电影票堆起来的。

尽管，“火”不代表“好”，反之也一样。

但我们的社会，应该允许更多的审美、喜好和追求。

可以优雅地批判，也可以俗气地享受。

就像《霸王别姬》里的一句话：“这人啊，得自各儿成全自各儿。”